編者按:她是一名碩士研究生,畢業(yè)于北京師范大學。她是一名人民教師,任教于深圳光明區(qū)鳳凰學校。她是一名共產黨員,植根于黨的堅定信仰和偉大理想。
“愛出者愛返,福往者福來”是她的教育理念。擔任班主任期間,她任勞任怨,以身作則,帶學生比賽獲獎,陪伴學生早讀,與學生一起學習討論,給學生寫賀卡,用耐心和愛心澆灌著學生的成長。
2021年8月,她響應深圳市委教育工委、光明區(qū)委教育工委的號召,代表深圳和光明遠赴西藏開展為期半年的支教工作。在西藏古拉鄉(xiāng),她親身體會到了當地人生活不易及學生上學的艱辛,但也見證了那里的孩子們的樂觀、獨立、淳樸,見證了黨和國家扎實有效的惠民政策。
她用細膩的筆觸,簡單的圖片,隨手記錄的入藏援教工作和生活中的點點滴滴。名曰:工作隨記?,F將其中一二稍作整理,易名曰“援藏筆記”,并在深圳新聞網連載分享。
她就是李夢真。
援藏筆記(七)
十一月中旬,天氣轉冷了,去年的支教老師和她的朋友們?yōu)檫@里的孩子們捐贈了一批冬天的衣物,有帽子、圍巾、襪子、手套等。全校老師一起給學生發(fā)下去,并且?guī)退麄兛凵鲜痔椎膾炖K,把太長的掛繩調短,每個學生都穿得暖暖的了。
嘎瑪曲珍老師給學生發(fā)帽子
潤基老師給學生發(fā)圍巾
羅布多吉老師幫學生戴手套
一年級的班主任老師張曉慧說:“古拉的學生真幸福,什么東西都有人發(fā)”。他們身上統一穿著的紅色沖鋒衣也是之前外界捐贈的,里面一層是抓絨,外面一層防風,里外兩件可以單穿,也可以疊穿。曉慧老師告訴我,女孩子們戴的粉色絨帽,是“春蕾計劃”去年送來的,我之前聽說過“春蕾計劃”是國家專為貧困女童設立的公益項目,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“春蕾計劃”的捐贈。
領到衣物的孩子們
月初的一個周末,我和孫煜老師給幾個學生用熱水洗頭(天涼了,很多孩子還在用自來水洗頭),閑談中知道三年級的小女孩次仁美其沒有父母,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的。其他同學說:“我覺得她很可憐,她卻不讓我說”。
次仁美其活潑可愛,眼睛又黑又亮,非常有靈氣,聽說了這件事,我十分心疼,一時有所感觸,于是把她的照片發(fā)到朋友圈。我的師妹王燁留言說她很可愛,我說這個妹妹沒有爸爸媽媽,她馬上問我次仁美其缺不缺什么東西,想給她買幾件冬衣。我問了次仁美其,她說冬天的衣服就是身上的這件,鞋子還穿的是單鞋。我借了卷尺,量了她的身高、腳長。王燁說,買大一點的吧,她可以穿久一點。
穿著新衣服的次仁美其
十一月中旬,收到了師妹寄來的冬衣,兩件厚外套,一套襯衣裙,一雙雪地靴。我把快遞拿回來,讓次仁美其自己來拆。她有點拘束,但可以看出非常高興。我說,“這是一個姐姐送給你的,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姐姐說呢?”她問,“姐姐叫什么名字?”我說,“姐姐叫王燁?!彼龑χ业氖謾C鏡頭認認真真地說,“王燁姐姐,謝謝你,扎西德勒。”我忽然有些心酸,因為她的神情實在是很懂事,流程很熟練的樣子,和平時的精靈古怪很不同。
我想,我們寧愿他們天真爛漫、永遠快樂,我們的幫助,總不是為了讓小朋友像個小大人一樣的感恩。于是我說,你想說什么都可以,她做了幾個表達愛心的動作,然后說自己沒什么想說的。她還太小,又生活在大山里,接觸外界的機會很少,不太擅長表達,我想,自然真實就是最好的。師妹的家人得知此事也十分支持,說愿意長期資助她。
十一月下旬,氣溫驟降,我們迎來了連續(xù)的雨雪天氣。學校四面的山上的積雪清晰可見,為這四季不變的荒山添上了顏色。因為地形原因,雪下到鄉(xiāng)里,就變成了雨水。而山上和其他村莊里,雪已經下得很厚,學生說,他們村的雪有成年人的膝蓋那么深。土校、段主任和德吉老師去縣里報賬,說鄉(xiāng)里到縣里的路已經變得一片蒼茫,他們的車在山路上不斷打滑,看起來危險極了。也許是下雪影響了基站,我們也迎來了沒完沒了的斷網,有時候每天有個把小時有網絡信號,有時候一整天也沒有信號。之前也時有斷網,但是沒有持續(xù)過這么長時間,不過那時就跟家人交代清楚了,如果失聯就是因為沒信號了,不用擔心。其中有幾天還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停了水,有水時抓緊時間存水,有網時抓緊時間工作,真可謂是“與天斗,其樂無窮”了。
十一月的最后一個周五,因為校長外出培訓,下午沒有開會。學生放學的時候,我們得知有幾個女孩子沒有家長來接,要結伴翻山回家,于是我、海寧、陳琴老師一拍即合,決定送她們回家。
這是他們每周回家走的山路,來回一趟將近15公里,上下海拔相差將近800米。這條路,沒有家長來接的學生,背著書包和換洗的衣服,從一年級開始,每周一次。
我們去的關龍村海拔有三千多米,是整個鄉(xiāng)海拔最高的村莊。一路上都是土路,走到村口,開始有水泥硬化路和路燈。村里的環(huán)境很整潔,人和人之間很和氣,對于作為陌生人的我們也十分友善。
靠近村莊了,開始有硬化水泥路和路燈
三年級的次仁美其個子小,走了一小段路,被順路的騎摩托車來接孩子的家長一起捎帶走了,她四年級的姐姐卓瑪群措領著我們一路走回家。
次仁美其和卓瑪群措夜晚就靠墻睡在門口的沙發(fā)上
次仁美其家家庭年收入一萬多元,房子是政府建的,冰柜和電視這兩個大件家電是政府提供的。一個媽媽帶著四個女兒,兩個大女兒在縣里,兩個小女兒在古拉小學。媽媽是1974年生人,看著卻像奶奶一樣蒼老,我明白了這就是為什么其他同學說她和奶奶一起生活。房間里沒有燃氣、暖氣,取暖燒水靠燒柴。小孩子沒有床,次仁美其和姐姐卓瑪群措晚上就睡在大廳門口的沙發(fā)上,我問冷不冷,她們說不冷。臨走時,聽不懂漢語的女主人執(zhí)意要送給我們一袋蘋果,我們心疼這一家人,堅持不肯收,心里感到十分溫暖。
送我們出門,要塞給我們蘋果的次仁美其一家
臨走時,聽不懂漢語的女主人執(zhí)意要送給我們一袋蘋果,我們心疼這一家人,堅持不肯收,心里感到十分溫暖。
手指著家的方向的四朗卓瑪
另一個跟我們一起走路的四年級的四朗卓瑪,鞋子后跟裂開了。我悄悄問陳琴老師學校發(fā)不發(fā)鞋,她說發(fā)過兩雙。陳琴問女孩,學校發(fā)的鞋子呢?女孩說,一雙媽媽要走穿了,一雙哥哥要走穿了。她還告訴我們,一年級的時候走不習慣,路太遠了,回家會哭。我問,什么時候走習慣的。她說三年級。我聽了十分心疼,她們還那么小,跟家人打電話說起,他們也感嘆不已。
我們走訪了幾戶人家,上一輩人普遍不懂漢語,沒有太多的教育觀念,很難為學生的學習提供什么助力。學生們的求學路,又是那么的不容易??扇绻煌ㄟ^讀書走出大山,他們初中畢業(yè)進入社會,又能做什么呢?
路途中,十歲上下的女孩子們腳步輕快,而我卻十分吃力。走得精疲力盡時問還有多遠,學生說,“快了,還有一半?!彪S即手一指,家就在那遙遠的天邊。明明看得見,卻要走很遠很遠。
當地或許有一些外界看來不夠先進和現代的地方,但是每個人都有生活得更好的權利與資格。或許不是每個人都有強烈改變自己命運的心勁和能力,但是國家正在創(chuàng)造條件使他們也能過得不錯、過得越來越好。我想,這就是黨和國家的遠見和初心,這就是當地百姓淳樸而樂觀的信心和底氣。